今年是北京建都870周年,在各个朝代,北京有不同的名称。比如自海陵王时代至金宣宗时代,称为金中都;自忽必烈建立元帝国至元顺帝时代,称为元大都。如果把金中都说成“金大都”,肯定会被认为是不懂历史。但是,把元代的北京城叫做“元中都”也是“不懂历史”的表现么?其实,在元大都诞生之前,有至少七年多的时间,燕京的名称就是“元中都(蒙古中都)”。当时的“元中都”有过怎样的往事?如今还留有哪些历史文化遗存呢?
渎山大玉海
渎山大玉海可作见证
与建造后来的“元大都”一样,营造“元中都”的决策人也是忽必烈。蒙古帝国正式使用国号“元”的时间,是元世祖至元八年(1271年),在此以前,蒙古帝国的国号为“大蒙古国”,也就是“也可蒙古兀鲁思”。1215年蒙古攻占金中都后改名为燕京,到了至元元年(1264年),忽必烈将燕京改为“中都”,至元四年(1267年),忽必烈迁都到中都,至元九年(1272年)把中都改名为大都。如此一来,燕京作为“中都”时期的年号,可以分为两个阶段:至元元年到至元七年,为“蒙古中都”;至元七年到至元八年,为“元中都”。
(资料图)
燕京地位的逐步提升,是和忽必烈的统治重心由漠北向中原地带转移息息相关的。成吉思汗建立的蒙古帝国自1260年忽必烈即位以来已然分裂,逐步演变成忽必烈的元朝(大元帝国)以及位于其西部的四大汗国。忽必烈登基之始,以元上都为都城。但是上都位置偏北,对控制中原不利,因此忽必烈在解决了与其弟阿里不哥的汗位之争后,决定把都城迁至燕京地区。
决定把燕京作为都城后,忽必烈下旨重修琼华岛。这里原为金中都时期的万宁宫。待忽必烈即位后,曾经略加修整,将其作为行宫使用。自至元元年(1264年)开始,忽必烈下旨,调集中都内外的大批军民,全面修整琼华岛。此番修缮,或与忽必烈打算营造新都城有关。至元三年(1266年),忽必烈下旨修筑琼华岛上的万岁山。这次修筑的动静可不小,就连东邻的高丽国也征调了三百多军士前来助阵。而在此前一年的十月,忽必烈恰于琼华岛的殿宇内,接见了高丽国王。
万岁山的顶部,曾经矗立过一座金代建造的广寒殿。后来,广寒殿被拆毁,其材料被用于建造道观。此次重修琼华岛,在广寒殿旧基上又建造了一座新的宫殿,仍名广寒殿。殿中先后添置了渎山大玉海、五山珍御榻,以及玉假山等珍贵物件。到了至元四年(1267年)九月,又在广寒殿内造了玉殿一座,御榻即设在其中。皇宫大内的正殿大明殿建成前,广寒殿实乃举行大朝会的场所。遇到重要的庆典活动,忽必烈都在这里大宴百官。而在新城内的中书省等重要衙署竣工前,广寒殿还是处理日常军政大事的所在地。忽必烈的皇太子真金被任命为中书令后,便于广寒殿内处理政务。
广寒殿坍塌于明万历年间。而今留存下来的,就只有体现蒙古民族“大碗喝酒、大口吃肉”习惯的渎山大玉海了。据说,在广寒殿垮塌之后,大玉海仍留守于原地。至明亡清兴之际,大玉海才流出大内。待乾隆年间,此物件又被眼尖心细、嗜好古物的乾隆帝从西华门外真武庙(又叫“玉钵庵”,现已无存)请回。此后,大玉海被安置在团城的承光殿前。
团城 摄影:高申
高粱河畔有古寺
在燕京地区营造一座新城,开始于至元四年(1267年)。这一年的正月,忽必烈下令设立“提点宫城所”,负责皇城、宫城、宫殿施工的相关事宜。经忽必烈君臣的数年筹虑,最终还是决定要放弃中都旧城,另建一座新城。新城位于旧城东北郊,以琼华岛大宁宫为中心,此处有大片的水域,水源则来自高粱河水系。利用水量充沛的高粱河水系,既可以满足城市用水,也有利于漕运。
营建新城,首先要建造宫城,这可是未来都城的灵魂所在。至元五年(1268年),宫城的城墙基本建成,到至元九年(1272年),宫城初建东、西华门,左、右掖门。至元十一年(1274年)初,宫城的主体建筑大明殿落成。忽必烈始御正殿,受皇太子、诸王、百官朝贺。
蒙元统治者在兴建新城时,调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人力物力。中都地区的百姓首当其冲,负担最沉重。根据至元八年(1271年)的一份奏议所述,中都百姓每年仅打造石材、搬运木料、营建宫室等,所用人力就“不下一百五六十万工”。也就是在这一年,朝廷征召中都、真定、顺天、河间、平滦等处百姓二万八千余人修筑宫城。
在营造宫城的过程中,涌现出一批史册有名的能工巧匠。比如,河北曲阳石工杨琼父子,王道、王浩兄弟等。他们将雕刻艺术应用于宫殿建筑,巧思百出,人莫能及。
参加新城营建的主持者,是著名的汉族将领张柔。昔日张柔镇守保州,重建保州城池,定民居,建衙署,筑寺庙,初造古莲花池,从而奠定了保定城的基础。忽必烈对其十分赏识。至元三年(1266年),忽必烈加封张柔为荣禄大夫,判行工部事,主持大都城的建设。然时隔不久,张柔便因病去世。他的儿子张弘略,继续主持修筑宫城事宜。
至元九年(1272)二月,忽必烈下旨,将元中都改为大都,并把居住在旧城的民众迁到大都新城之内。
至元七年(1270)二月,中都郊外的高粱河畔,修筑起一座昭应宫。而今,昭应宫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。这座宫观到底是哪里呢?在清代《日下旧闻考》中,也有这样的记载:“昭应宫遗址在双林寺西,今长河在其西北,相距半里许”。双林寺遗址在今紫竹院东南部,昭应宫在双林寺西、长河东南半里左右,由此可知昭应宫在今双紫支渠南岸。
到了这一年的年尾,还是在高粱河畔,朝廷又开始建造大护国仁王寺。在这座规模庞大的寺院内,供奉着出自京师著名雕塑家刘元之手的佛教造像。只可惜,该庙荒废于元末明初。因无确切的史料记载,以致大护国仁王寺的具体位置难以确定。如今五塔寺金刚宝座塔基部的石台座四周,尚存有八思巴于中统三年(1262年)致忽必烈的新年祝词《吉祥海祝辞》。有学者据此认为五塔寺建在大护国仁王寺遗址上,另有学者认为,大护国仁王寺应在而今白石桥西北,也就是国家图书馆新址附近。
蒙古国子学建于中都
至元八年(1271年)正月,忽必烈做出了一个决定,在中都城内开设蒙古国子学,用蒙古语来教授诸生。为何要设立蒙古国子学?这与忽必烈统治时期的政治局势有着很大关系。当时的蒙古帝国已经在长江以北的中原地区建立起较为牢固的统治,北方的汉族豪强地主也对其臣服。所以,此时蒙古统治者对贵族子弟教育的重点,是大力提倡蒙古民族的传统文化,并把它传播到中原地区。
正因如此,忽必烈才会于至元初年命帝师八思巴创造新的蒙古文字,并在至元六年(1269)二月颁行。与此同时,中书省下令,命全国各地普遍设置蒙古字学,由官员子弟入学,并免除各项杂税。到了至元八年(1271年),忽必烈再度下诏,在中都设立蒙古国子学。到了这一年年底,忽必烈又专门下诏,令全国各地推广新蒙古文字。
至元八年(1271)年底,忽必烈下旨,建国号为“元”。而在此前不久,刘秉忠、许衡等汉臣主持订立的朝仪,被派上了用场。朝仪的订立,始于至元六年(1269年)。在未立朝仪的时候,凡遇到重大庆典活动,蒙古的大小官吏,不分贵贱,都会聚集到忽必烈的帐殿前,熙熙攘攘,一片混乱,如同农贸市场。执法官嫌人员过多,场面过乱,于是挥杖驱赶,逐去复来,顷刻数次。这在蒙古官员眼里算不得什么,但汉族官员却对此很不满意。尤其是在邦国朝贡的庄重场合,确实有失体统。
汉臣订立的朝仪,是在至元八年八月,也就是忽必烈寿辰日举行“天寿节”典礼上开始使用的。随后,每逢元旦朝贺,冬至进历,册立皇后、太子,诸国来朝等重大典礼活动,也都用这套朝仪。当然,忽必烈批准并实行的朝仪,也渗透了一些蒙古旧俗。比如,皇帝、皇后列坐御榻,同受朝贺;朝仪结束后,还要举行蒙古传统的质孙宴等。所谓“质孙”,就是华丽的衣服;质孙宴包括宴饮、歌舞等内容,这属于带有鲜明蒙古草原特色的风俗。
据说,朝仪开始使用后,刘秉忠曾向忽必烈讲述了汉高祖刘邦的一段往事。刘邦在看过朝仪后,感慨道“吾乃今知皇帝之贵也”。刘秉忠或本想邀功,未料到忽必烈竟回了一句:“汉高眼孔小,朕岂若是。”对新的朝仪,忽必烈没有表现出刘邦那样的喜出望外,或是有缘由的。刘邦和忽必烈的成长环境不同,二者在对待朝仪等诸多事物的态度,自然是有差异的。
(原标题:北京历史上的“元中都”)
来源:北京晚报 作者 高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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